发布时间:2021-10-31 浏览次数:
若不是赶上母校辽宁大学建校70周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去回忆当年求学的日子。毕业参加工作之后,时间的加速度似乎增加了不少,要不是有人提醒,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距离我大学入学已经有10年。10年对于人类来说似乎是值得纪念的,我猜英文的decade应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计数,另一方面是为了赋予特别的时期特别的名词。对于回忆上大学期间的事情,我不觉得有10年那么久远,思绪打开一切逐渐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
我本是辽宁人,因为母校的缘故,沈阳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那种亲切和美好无异于我的家乡。沈阳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但人们似乎相对来说更容易满足,这里的人们喜欢聚会、喜欢谈论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喜欢开玩笑,开玩笑似乎让人更加放松。我虽是辽宁人,沈阳四季还是有别于我的家乡大连,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大连的四季分明且平均,而沈阳不同,我上学的时候觉得沈阳的一年有一半是冬天,一周春天,两周秋天,余下的是夏天。沈阳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那些描绘冬天的词语在沈阳都可以找到,冰雪不仅仅带来寒冷,更多的是欢乐。冬天对于我来说,意味着户外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和打雪仗冻红的双手,意味着街上滑倒的行人和随处可见风格迥异的雪人。记得初到北京生活,北京一个冬天没有下雪,好生不习惯,终于有一天是雨夹雪,我刚好要去北大听一个讲座,走在北大的校园里,一路边躲避路面沉积的雪水一边找寻开讲座的礼堂,很是慌张,鞋子湿得彻底,感受颇深,当即发了一条朋友圈记录当下的感受:“北京的雪跟东北相比起来显得很邋遢,在路上走着不如东北的咯吱咯吱让人舒适……”。东北上学的同学,冬天不定时要参加一项集体活动是扫雪,对于有限的校园面积,源源不断的流动人口,学校和学院自有他们井然有序的分配办法,每个班级都会有“自留地”,我地班级是应用化学一班,物理学院前的博远路是学院分配给我们的“自留地”,我们的耕种任务就是每每雪停后半天内清除积雪。班级当时有23人,13个男生,10个女生。男生里有一半是东北人,一半是南方人,每每除雪,南方的男同学们总是有合适的理由不出现,东北的男同学热衷于聚众比拼蛮力,所以听话的女同学们只能专注铲雪、望眼欲穿以及羡慕质检班的女生。但好在总有几个迷途知返的男生,我们的除雪任务倒也不难完成。
辽宁大学给予我的,除了得天独厚的美景和地域特有的幽默,更重要的是师生的情谊。我与辽大的渊源相对大多数同级的同学来说更深一些,我参加工作时应聘的简历上本科和硕士的毕业院校都是辽宁大学。如今年近30岁的我,回顾自己的成长轨迹,有一个重要的人在我懵懂的年纪帮我规划、助我成长。他就是我的硕士生导师葛春华教授。
我对葛春华老师最初的印象,记得是大学二年级时的必修课《有机化学》分为上册和下册,上册结课的时候,当时授课的教授介绍说:“下节课开始由另外一位老师接着为同学们讲授,他是清华大学的博士后……”。可能是被清华的光环吸引,当时教授的引荐我只能记住这么多。后来葛春华老师如期的接续了我们的有机化学课程,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我觉得如果在古代形容葛春华老师应该用才华横溢且风度翩翩,大大高于平均水平的身高,舒服的样貌,对同学们充满善意的表达。不过当时的我不懂得关注这些,我只记得上课的讲义里全是奇形怪状有机化合物结构式、复杂多变的合成方程式,让人晕头转向。
可能是因为家庭教育和性格的原因,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请求或者刻意讨好别人的孩子,更多时候我喜欢那种公平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而收获的感觉。我跟葛春华老师开始有更多的接触,应该是从我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找导师开始。记得大三那年,学院开始统筹2008级本科生保研工作,那个时候化学院的本科生是不可以外保的且保研的名额每个班级很有限,也就是说具备保研资格的同学会进行大排名,从第一名开始,可以选择保送本院系的研究生或者放弃。我觉得求学期间的我,现在看来是一个幸运儿,不需要刻意的付出多少努力,恰恰会有一个还不错的机会留给自己。大学期间的我是一个对于学习很慢热的人,可能是因为高中的教育方式对于自己太束缚,大学入学后就一门心思参加学生会、喜欢当班委。但是因为性格内向的原因,缺少一分主动性、多了一分胆怯,我不认为当时担任班委的自己在学生工作上做得很出色,但应该是及格偏上的水平。所以在学习上,我属于跟着宿舍里的求学目标明确的好学生“随波逐流”那种,不紧不慢跟着走,不甘于落后却缺少求知的欲望,大一到大二期间,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二等水平,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处于皮毛、经不起深究。个人认为一等水平应该归属于在当时看来平时其貌不扬、不露声色地上自习,但每每在期末考试时就榜上有名的同学。直至大三,我如愿当上了学院团委组织部部长,那个职位对于我可以说非常满意,不需要与太多人打交道,定期辅助老师完成本科生发展党员的材料准备工作即可。那时候,突然觉得在学校的“仕途”已经可以了,精力突然回归学业上,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一等学习水平且目标明确的同学们开始准备考研、三等学习水平的同学们开始思考着如何顺利毕业和就业问题,我的突然专注学习专业课显得很突兀和非主流。因为应试教育的缘故,期末考试时我也一下子成为班级的焦点,扮演了短暂的假学霸的角色。所以,大三期间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每次上课我都坐前两排,当时我才发现,前排的听课效果和学习氛围太不一样,由此也后悔不已。大三时候我们专业有一门专业课《天然药物化学》,授课教授正是葛春华老师,当时的我正好有幸被考研名额砸中,侥幸之余也尝试规划着未来,我的本科专业是应用化学,学习的专业课偏重有机化学,当时我通过一些现在已经叫不全名字的师兄师姐了解到,有机化学将来就业相对较好,了解过学院的有机化学专业导师之后,我觉得葛春华老师要是能收我为徒那太理想了。没记错的话当时《天然有机化学》上课地点是东配楼501教室。东配楼是没有电梯的,老师和同学上下课都仅有单一的楼梯可以使用,东配楼可能是因为空间有限的缘故,楼梯有些陡、爬起来会吃力些。突然有一天上午下课,不知哪来的勇气,眼见葛春华老师夹着教材走出教室,我紧跟着冲了出去。因为葛春华老师个子高走路快,四楼向下的楼梯我才赶上,那段时间其实自己很紧张,更不知道如何让老师选自己,一直在思虑什么场合去找老师,见了老师该说什么……但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非常生硬的请求道:老师,我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我想请您当我的导师。接下来发生的让我印象太深了,葛春华老师依旧保持着下楼的速度,没注意我、也没问我的名字,直接回答:“行啊,同学。你先好好上课,把英语好好学学。”可能是因为太意外或是幸福来得太快,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尴尬地跟着下到二楼,老师看起来像是赶时间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跟。这就是我的拜师过程,从四楼到二楼的时间,一问一答。
后来我如愿在大四的时候进入葛春华老师实验室,当时的我对实验室一无所知,在我眼中,实验室那些穿白大褂的都是搞科研的,我本科的实验课只能叫做模仿,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创造。后来的师姐的带领下,我也能装模作样复制出“晶体”,当时化学院条件有限,不能做单晶x射线衍射,我还被“委以重任”跑去长春应用化学研究所找一位老师测试。那次中科院的测试之旅让我倍感自豪,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为“搞科研的”,回校之后葛春华老师为我讲解晶体结构时,我还信誓旦旦的跟老师说我要学习自己来“解晶体”,后来很久我才知道,“解晶体”其实难度很高,至今我也没学会,而当时葛老师的回答是“好的”。从那时开始到硕士一年级的两年时间,我时常出入实验室,课题组的氛围很好,葛春华老师也经常抽时间到实验室指导。硕士一年级结束时,因为葛春华老师的缘故,我要到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联合培养,也正是因为这一步,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记得事前,葛春华老师特地叫我去办公室询问了我父母的职业,毕竟北京的消费水平要高于沈阳太多。在我看来,中国科学院是中国科研的国家队,那里具有国内最先进最全面的实验设施、分析检测仪器,院士似乎不再是名词。也是在中科院的两年,让我对科研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和体会,其实很多事情要做到极致是需要天赋的,仅仅靠努力是不够的。那时候我才明白,葛春华老师课题组的团队氛围融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师根据我们每个人的潜力不同,对科研的深度和成果的数量是有不一样的要求的,那些资质平平的选手不会因为难度大很沮丧,条件好的学生也不会因为对科研认知不足而得意忘形。
如今我已毕业三年,离开辽大五年,远离了校园生活。虽然少有机会回母校,但在我关键的人生节点都少不了葛春华老师,我第一次换工作、我的远在北京的婚礼……葛春华老师对于年轻的我或我们来说,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前方,也温暖了我们。
借用歌手李健的一句歌词,当有一天我无力衰老,希望我们能为彼此骄傲。在母校建校70周年之际,将《谢谢你》这首歌献给恩师葛春华教授以及母校辽宁大学。
(编者注:李丽华,辽宁大学化学院2008级应用化学专业(产品质量检验方向)本科生,2012级有机化学专业硕士研究生,曾任化学院团委组织部部长、学生党支部副书记、2008级应用化学一班团支部书记、2012级硕士研究生党支部书记,现在北京鑫达集团公司工作)